星花

金座酒吧

百扫了一眼酒桌上的瓶瓶罐罐，今天依旧没看见蜜桃果汁。桌子另一块地方放了好几张他的通缉照片，还有来自九条家的调查报告。月云了不知道在干什么还没过来，他叹了口气，忽然很疲惫。

“冬——马——”他朝屋外喊道，“了先生还不来吗?”

然而推开门的不是那个耿直的男主管，月云了西装革履步伐悠哉地进来了。

“momo，真是性急啊。才一天没有见到我，就这么焦虑?”

百摊手:“了先生太有趣了嘛，真想每天都和了先生玩游戏啊！”

“momo很喜欢玩游戏呢，那我们这次就来玩一个……”月云了从陈列柜里取出训诫用的皮鞭，“大人的游戏。”

他动作夸张地后退两步:“了先生，这和说好的不一样！”

月云了高兴地笑起来:“我就喜欢看momo这样的表情。再多演一会吧，你惊恐的样子。”

百余光一瞥那柜子里的东西，除了几根长短粗细不一的鞭子，还有手铐串珠之类的反映主人恶趣味的道具，倒是很符合红灯区酒吧老板的设定。

惹怒月云了的时候就会被他按在沙发上，有时候是朝腹部滴蜡烛，有时候是被绳子绑起来。百总是忍不住就和他嘴上互刺起来，这些道具他见识得不少。

“……了先生，不好意思今天我有点累，就先打住。”百坐进沙发，手指向桌上的纸张，“千开始行动，他马上就会找到这里，我不能再来了。”

“哦?你在害怕?”

“被指挥官大人满地图追着打，要时刻担心朋友的安危，又要提防着别被同行暗杀，还得做出游刃有余的模样让别人降低戒心……就算是我，也会累会怕的，了先生。”

“真无趣。虽然我喜欢看momo的害怕脸，可前提是momo还是原来那个无所畏惧的嚣张罪犯。”

“……没有什么原来，从一开始就是假的。”沙发里的男人喃喃自语，目光穿过月云了看向不知名的地方。

“那momo觉得和你的旧识，那位警视监大人你追我赶的日子没有意义咯?”

“意义什么的，都是人一厢情愿而已。千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，他应该在光明的地方。”

七濑陆在脑仁阵痛中清醒过来，想按一按额头，才发现两只手被铐在一起。

背后靠着一面墙，屁股底下的榻榻米都捂热了，正前方挂着一副仕女图，看样子是另一间和室——至少醒过来的地方不是潮湿阴暗的仓库，还算有点安慰。

他回忆了一下昏倒之前的经历，震惊地看着旁边一动不动面色惨淡的同伴，“一织，我们是不是被暗算了?！”

“嗯……第一次追踪就被暗算……”从同伴嘴里飘出充满悔恨和自责的低语。

“怎么办，我果然是不行的吗?”七濑陆郁闷地脸贴墙壁，“如果是天哥的话一定能和一织重现《孤狼之血》。”

和泉一织说:“您也看过《孤狼之血》?……等等，您可是警部先生！怎么会不行，我们一起想想办法——”

“唉?我不是警部。”七濑陆理所当然地看和泉一织，他什么时候成了大和先生和天哥的同事?

“别开玩笑了。”和泉一织手背在身后鼓捣手铐，“您的专业素养呢?”

“都说了我不是啊！我只是有个当警部的哥哥而已……天哥带我来警署帮忙的。他们全都去开会了。”

和泉一织终于反应过来:“平起平坐指的是这个吗?！怪不得只有您留在那里……”

七濑陆一缩脖子:“而且你又没问过我。”

“……那我现在可以问问您的工作吗，为什么会在酒吧碰见罪犯，为什么这么了解风俗业?”

“因为我之前是金座酒吧的员工。”

酒吧员工?

和泉一织觉得自己戳到对方痛处了，心里咯噔一下:“对不起，我不该提的。”

没想到七濑陆扬起下巴:“怎么样?快对真正的业内人士表示尊敬，我也是很博学的！”

真是奇怪的人。和泉一织回过神来惊觉自己居然在这种危机情况下笑了出来:“您倒是多在意一点——”

“咔哒”

门框处传来响动，两个人立刻坐直身体警觉地看着门缝。

黑发黑眼的眼镜男子领着两名随从，其中一个是刚刚陪他们吃饭的女孩。他进来后合上纸门，走到他们面前半跪下来与两个人视线平齐:

“我们已经知道二位前来的目的，把你们卷进来，真的很抱歉。”

“鄙姓冈崎，名凛人，文月村的经营人是鄙人的大哥。我们绝对没有伤害客人的恶意。”

“你们的没有恶意就是把人弄昏铐起来么?”和泉一织动动胳膊。

这个人明明干着坏蛋的活儿，却没有点坏蛋的气场:“因为担心客人醒来发生争执……你们想调查的、交给你们名片的男人，对小店来说是至关重要的恩人。”

“恩人……是罪犯……?”七濑陆上半身向前倾，茫然地问。

“别一副感兴趣的样子，七濑先生。”

男子缓慢地说:“momo……也就是罪犯春原百濑，鄙人的挚友，正在被黑帮通缉。”

七濑陆满脸见证真人版警匪大片的惊叹:“警方和黑帮的双重压力?”

“他做了得罪黑帮团体的事情?”和泉一织问。

“客人知道九条氏吗?”冈崎凛人压低了声音。

七濑陆摇头，除了和他哥哥一个姓，剩下的没什么印象。

和泉一织新闻播报似的开口:“是前风投大王九条鹰匡组建的地下黑帮，目前是地区最大的黑社会集团。主要收入来源是走私枪械药物和赌博，他们还涉及艺能界和房地产投资等领域。”

七濑陆静静地听他说明，约8年前，发生多位地下头目遭杀害的严重事件，其中包括九条家的一名高层。行凶者显然是局内人，黑帮世界震怒了。九条鹰匡用骇人听闻的手段捕获了凶手——他们把凶手所属的组织整个剿灭了，包括关系者。

“家人、朋友，都没有逃掉。”

“…………”讲到这样的话题，七濑陆暗自咬紧了牙，感觉很不好。

和泉一织及时打住:“牵扯的层面太多，警匪合纵连横，那个世界就是这么混乱。事件过后，日本黑帮畏惧九条，甚至私下把九条鹰匡称作教父。”

“momo如今的处境和九条家脱不开关系。”

冈崎凛人说。他膝盖并拢，手掌贴地，额头抵在榻榻米上:“恳请两位给鄙人一点时间，听鄙人接下来的这些话。”

“我们所有的不幸，都从那一天开始。”

春原百濑和冈崎凛人在湖边一场钓友会上认识了对方，家长坐在一起钓大鱼，年轻人们直接跳进浅水区用手抓。

18岁的冈崎凛人，体能和捕鱼技术明显不如17岁的春原百濑。百的水桶里鱼吐的泡泡快要溢出来了，冈崎只有两只瘫在桶底。

聊天时百知道了那场钓友会里有冈崎心仪已久的女生，于是把鱼倒了大半给他，拉着他穿过大叔们一桶一桶泛着腥味的战利品，去喊那个妹子。

结果百一脚踩到扔在地上喂猫的鱼肝脏，冈崎去拉他，被惯性扯倒，两个人两桶鱼摔在一起，满身的黏液和腥臭味。他们对视一眼，大笑起来，笑到肚子抽筋。

结果冈崎没追到妹子，得到了长达10年的友谊。

冈崎凛人20岁时，哥哥开了一家料理店，菜很好吃，就是客人少的可怜。百就和他大哥提议:我们请艺伎来表演吧。

艺伎高昂的表演费家里绝对承担不起，他们到大学和高中的艺术社团发掘人才，毫不意外地失败而归。

冈崎做了很久的招募传单，和百大热天地站在十字路口，给路人一张一张地发。他们还在居民区的告示墙上贴画报。
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有个女大学生背着琴和吉他，跟着冈崎做的传单找到了这里。

“我的父母离婚，现在处于没有人愿意抚养的状态。如果贵店能长期提供吃住，我就无偿给客人弹琴。”女生认认真真向他们鞠了一躬。

“民谣吉他10级，日本琵琶10级，也会弹三味线，钢琴没能带走，有需要我会去琴房继续练。”

百扭头高兴地对他说:“小冈，找到第一个宝藏！”

冈崎凛人觉得那一天，穿着短裤背心站在夏日阳光里，朝他笑着竖起拇指的百散发着光芒，照得他眼好痛，要流泪了。

第二个，第三个第四个宝藏到来，大哥的店在附近渐渐地出名了。每天都要接待上百名客人，他们都忙的很开心。

可惜街区的警哨站总觉得他们在偷偷干不健康的皮条生意，经常派一个新人过来查岗。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小警佐，头发半长不短，脸上又没什么表情，看上去很不着调。

很长一段时间里百一进店就会收到凉凉目光的注视，他着实搞不清楚为什么这个扑克脸老爱瞪他，难道是因为看不惯他总是来蹭饭……可是这家伙自己不也蹭吗?

直到某个抢劫犯奔逃时路过他们的店面，扑克脸警佐飞身出去举枪就射，两发子弹打在抢劫犯帽檐和袖口，把人吓得倒地再起不能。

百从此对他崇拜起来。

进门平民和警佐的互瞪，变成了百大喊一声“千！”然后坐到警佐旁边……叫折笠千斗的新人警官看上去还蛮受用的。

千偶尔会教他们射靶，说自己在警大学习的时候有个朋友叫万，狙击技术在整个职业组排行第一，厉害得不行，他完全不是对手，百就无比向往。

他们三个人会一起出去钓鱼，对千说当年冈崎追妹子百在一边助攻时发生的糗事，千笑点意外得很低。他们两个在湖边钓鱼酣战，千对岸上奇形怪状的绿植更感兴趣。

“我那个时候觉得能三个人一直这样就好了。”

月云了开两瓶起泡酒，给百一瓶:“听momo自暴自弃讲故事真是特别下酒。”

百接过来没喝:“了先生，你真差劲。”

“谢谢夸奖。然后呢?Flag回收?”

“啊啊，对，Flag回收……后来，一个状态很不对劲的男人来了。”

tbc.

里芭蕾连线中，嘟嘟嘟嘟嘟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