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花

七濑陆不寒而栗:“九条鹰匡是个疯子。”

“几年前他就已经能制约警哨站，现在九条家的力量简直难以想象啊。”冈崎叹息。

和泉一织还准备顺着他的话继续说，忽然清醒道:“我们已经好好地聆听了，现在可以解开手铐吗?”

冈崎凛人小心地问:“客人会不会打我们?”

“……虽然食物里加了安眠药还被关在这地方，我们还是讲道理不轻易打人的，对吧七濑先生?”

“我们不打人，冈崎先生把手铐解开吧。”七濑陆的胳膊相当难受，再反扣着怕是折不回来了，“百先生的事情还没完呢。”

“您的称呼换得可真快。”和泉一织无奈。

陪饭女孩拿着钥匙开手铐锁扣，机关响动之后肩膀胳膊一阵轻松。和泉一织捏着勒出红印的手腕，还是学了七濑陆换称呼:

“百先生是恩人所以你们要袒护他我理解，可是和我们两个说有什么意义?万一我们是执着的警察，听了更加下定决心要抓这个黑社会归案怎么办?”

冈崎挠挠后脑，笑了笑:“其实听接待小妹妹的描述我就知道了，有一个人是momo跟我提到的在金座打工的孩子，另一个人大概是警方的调查者。”

他看着七濑陆:“momo说你很像自己在九条那里认识的一个人，倒不是指长相。单纯的一眼过去就感觉到了两个人的联系。”

“呜哇——”七濑陆刚刚听了一个黑道迫害人的故事，突然被说和黑道的人很像，他有点苦恼。

“他觉得你和那个人一样，能成为可以信赖的伙伴。momo能从九条的控制下溜走，做个还算自由的逃犯，也是多亏了那个人。”

和泉一织沉思:“他能从九条的手里送走momo，在组织里掌握的权利一定不小。”

冈崎点头:“momo在九条家的时候得知的，那个人是九条鹰匡亲手栽培的继承者，想让他作为下一任的教父。”

“那个人是谁?”七濑陆好奇地问。

“九条鹰匡的养子，九条天。”

和泉一织看见他的表情僵在脸上。

不止他和千，所有人的劝阻都没有效果，百和男孩站在一起，走出店面时向他们挥了挥手:再见。

“就这样，我跟着九条鹰匡走了。”

“永别了～momo的光哟。”

月云了眯缝着眼轻轻朝吊灯招手，空掉的酒瓶子码在桌上:“那个时候警视监大人的表情一定很可怕。”

不知不觉百也灌了不少酒:“我没敢回头看他们，所以不知道。”

九条鹰匡需要的是一只凶狠精悍，却有命脉紧紧捏在自己手里的狂犬。他交给百任务，百都会尽心地完成，九条让真正的杀手训练他，支付不菲的报酬，但不对他抱有期待，他只是一样重要的工具。

狙击、割喉、投毒，甚至包括如何为即将勒死的目标打出美观的绳结。九条说他的才能已经被激发出来了。

见鬼的才能，他才不想要犯罪的才能。

最近的一项任务和以往有些不同，他的目标不是敌对组织的干部，而是一位活跃在正常社会的企业家。

九条的人告诉他，那个企业家的父子关系很差，年轻的独子并不愿意继承家业。只要弄垮了老爹，加上竞争者们背后一推，整个集团就会崩溃。

百不太相信，他去查了资料做准备，发现父亲很器重这个宝贝孩子，从小培养万分关注，别人不可能坐上宝座。儿子更不现实，痴迷音乐多次离家出走追求梦想……虽然基本上都被逮回来了。

……只是一对固执到极点的笨蛋父子而已嘛。

他一点也不想做这个任务，悄悄和教父的养子定了一个计划。

最后在企业家办公的楼层引爆了三枚炸弹。一枚微型铝热燃烧弹，用来摧毁建筑破坏现场；两枚黑索金炸弹，用来做引子，子弹打击后即爆炸。

但是企业家不在那里，他当天被“意外”绊住没有前往公司。

百逃跑了。

“以前黑帮的内部争斗，警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这次牵连到明面上的大人物，毫不意外地被警方通缉了。逃跑期间我遇见了千。”

“他在我走后不久就被调任去往县警署，重新见到他，他已经是警视厅的支柱之一，负责FSC爆破袭击案的调查。我才知道自己成了他的任务目标。”

月云了啪啪啪鼓起掌:“然后momo在各个地方流窜，躲避跟在屁股后面的警察和暗杀者，在这里遇见了我。真是命运的安排！”

“说正事……小冈他们搬迁的准备做得差不多，等新地址确定，教父隐退，我就不用再拜托了先生保护文月村了。”

“太天真了，momo。教父隐退不再追杀你们，可是除去九条不是还有警方等着你吗?”

“我会去自首。”百镇定地说。

“什么?你又想做什么无聊的事情?”月云了瞬间失去兴致，放下酒瓶极不满地看着他。

“小冈他们的店已经很成熟，没有我也能好好地生活下去……我这颗坏蛋走掉就更完美了。”

“不不，我不允许momo干投降这么劣等的事。”月云了抓起他的衣领摇晃，“做回你的狂犬啊！”

“……了先生。”

百掰开月云了的手指:“跟九条鹰匡走了很久之后，我终于回过神来，知道保护重要的人不一定要变身狂犬。”

“逃跑也好，说谎也好，低声下气陪你玩猫鼠游戏也好，吐出舌头卖力吹嘘你的恶趣味也好，只要对他们有用，任何方法都值得。”

百终于抬头直视他了，眼中有灼人的光:“这些感情和冲动，你永远不会明白。”

屋里一阵可怕的沉默，月云了忽然用力捏住了他的脸，发狠似的说:“陆也是，你也是，都不让我省心。别忘了，是谁在庇护你。九条鹰匡隐退还早着呢，momo，你以为除了我谁还能救你?”

“黑帮世界里，逃跑即视为背叛。对待背叛者，切几根手指是不可能够的，他要我们的头。”冈崎闭上眼睛说。

七濑陆低着头看不清表情:“手指也不够吗……”

“我们离开原本的家四处奔波，终于在沪町落户。momo拜托月云了留人在沪町保护我们，挡掉九条的暗杀者。”

冈崎指指门外:“现在文月还有他的手下在巡逻。在踏进文月村的那一刻，应该就有人盯上你们了，在判断你们是不是九条的杀手。”

和泉一织想到有那么几双眼睛在背后盯着他们，头皮发麻:“我们得赶紧走。”

他拉着七濑陆站起来，冈崎凛人赶紧叫住他们:“请等一下！”

“你们能来到这里点名找到鄙人，是因为momo交给这位七濑陆先生的名片，momo是信任你的。鄙人把往事和盘托出 不仅为了满足客人调查的目的，更多的是想请二位帮助鄙人一件事。”

他无法摆脱阴影和痛苦，经常半夜从噩梦中惊醒。即使如此他心里始终存在微小的期盼，渴望受难的人得到救赎。

冈崎凛人深深地低下头，卑微却诚心诚意地请求:“希望你们能拯救momo，把他从这么长时间的痛苦中解放！”

和泉一织受到冲击:“这可真是不得了的委托啊。”

他的手不自觉碰到腰包:“对百先生而言，唯一的救赎只有那个了。”

“我明白，向警方自首吗……momo他也是这么想的。”眼镜男子艰难地笑笑。

七濑陆忽然出声:“为什么大家要接受这样的结局?”

冈崎的眼镜往下一滑:“为什么……?”

“如果你真的希望momo这么做，就不会有拜托我们的必要了。”七濑陆蹲下身看着他，和最开始的冈崎调换了立场。

“你们明明是舍不得他的。momo一直在躲藏黑帮和警方，其实他也在抗拒和害怕吧?……要让千先生亲手处理挚友，太残酷了不是吗?”

“您想到了什么方法?”和泉一织靠近他问。

“制裁九条鹰匡。”七濑陆沉声说。

然后他的嘴巴就被人捂住了。

“冈崎先生，这个人脑筋不太好，我们告辞。”和泉一织说着就拉开门。

“呜——我是认真的！”七濑陆追出去，人消失了声音还在“再见冈崎先生，我们会帮助你的。”

和服女孩从门外看冈崎凛人的表情，他缓缓脱下眼镜，手遮住了双眼:“多好的想法，真想让它实现呐。”

和泉一织和七濑陆下楼，穿过厅堂和玄关出了文月村，过程顺利得仿佛入无人之境。

“刚刚为什么不让我说……”七濑陆还是憋屈,“九条鹰匡不会放过叛徒和他的关系者，百先生一直没有去自首的原因，不就是担心自己不在了没人能保护冈崎先生他们吗?”

“我知道您在考虑什么。觉得九条鹰匡不在了就会停止追杀，我们先假设是这样。”

和泉一织已经用了比较委婉的说法:“然后呢?百先生难道就不用去自首，继续当个见不得光的重罪逃犯?”

“而且最重要的问题是，那个人不是大街上的扒手，他是黑帮世界的教父。您见过这么容易被制裁的教父吗?”

这一连串反问砸得七濑陆头昏脑涨:“但是这样的妥协，他们得多悲伤啊。”

“不管怎么说，制裁九条鹰匡都是不可能的。”

………

…………

…………不可能?

和泉一织脑海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叫喊。

【不要害怕做不可能的事情。所谓的不可能，都是因为人们没有做到极致。】

入学指导上，校长对他们演讲的最后一句。所有年轻的警察预备役们都握紧了拳头，感觉身体里有火焰在燃烧。

从什么时候起他忘记了这句话?

“一织?”

他太久没有反应，七濑陆戳戳他的后背:“我们后面好像有人。”

和泉一织回头，街道连个行人都没有。七濑陆防备地抓住他胳膊:“刚刚还在。”

“是月云的人么?”他小声在七濑陆耳边问，“您有没有见过?”

“在金座见过。那个，一织，他们可能……是来抓我的，老板不许我走掉来着……”

七濑陆的手被他抓着塞进外套衣兜里，和泉一织掏腰包后拿出一个东西，悄悄往他手指上套。

他们一起转身，准备加速离开街道，侧面一道巨力袭来，直接把他们扯进巷道里面。七濑陆的脑袋有个硬邦邦的管状物抵着，身后的人死死勒住他脖子，力气大得骇人:“别动。”

余光看到和泉一织也是同样的处境，七濑陆连名字都没来及喊，男人单手举高，枪托重重击打在他的太阳穴上，他的脑侧一震，视野瞬间黑暗。

tbc.

 九条叔是真的大反派了